石壕吏扩写 (一)
寂静的小村,被暮色吞噬着,月色朦胧,树影摇曳,一切都静得可怕。
不知何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狗叫,随之又渐渐暗淡下去。忽然,远处飘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,如敲到高潮的鼓声,“隆隆隆”,这响声如雷声轰鸣,打破了被暮色笼罩着的石壕村。村中的男人,就连六七十岁的老翁,都乘着暴乱前的片刻平息,来不及穿衣就跳下床翻墙走了。年纪大的夫人们就挨着门窗,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外面的情况。
官兵队终于到了村口,马蹄踏破了村口那可怜的小门,官兵们高举火把,透着火光,那些官兵一个个面目狰狞,尖利的眼神似乎要刺破一切。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,大部分直奔一户人家,一副要把小屋翻个底朝天的模样,翻箱倒柜。无果,便暴跳如雷,朝着瘫倒在门口的老妇大喊大叫。老妇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对差役说话,只见她浑身颤抖着,白苍苍的鬓角飞舞着,她用极其沙哑的声音祈求道:“官老爷,我…我家实在是没有男…男人了,我的三个儿子都去城外戍守了,最近才有一个儿子说,另外两个都战死了。哎呦!我可怜的儿啊!”老妇边说边用破破烂烂的袖口擦拭着眼泪,“活着的人暂且还在求生,而死去的人就再也回不来啦……官老爷,我家可就只有一个还在吃奶的孙子啊!一个奶娃娃怎么能上战场去呢,他还在嗷嗷待哺,所以他的母亲还没有离去,可她连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啊,我们家没了劳动力,都快揭不开锅了啊……”投宿在此家的杜甫也无能为力,只能在心中摸摸祈祷着。
“哼,没钱关我们什么事啊,我不管,你家老头子呢?我们今天就是奔着他来的,不交出来……哼!有你们好受的!”差役头子怒吼着。老妇跪倒在地上,双手合十,竭声哭喊着,为了家人,哪有什么尊严可言?火把散出的光跳动着,染红了半边天,俨然一个人间炼狱!红艳的火舌舔舐着老妇的衣角,她脸上泪痕纵横,那凹陷的脸颊更显得瘦弱,那老妇就像一具瘦弱的干尸。她的身上已没有什么可以压榨的了。差役们的心是冷的,哪懂什么人间疾苦,抬脚就要将她的小孙子抓走,老妇拽住他们的裤脚,竭力呼喊着:“官老爷,我虽然年老力衰了,但我可以为战士们烧早饭啊,带我去河阳服役吧!能不能不要带走我的小孙子……”差役们进村后一无所获,也只好抓个老妇回去交差了。
又是一阵马蹄声,但又似乎比先前的更愤怒了,好像要把大地都踏成两半。
差役们终于走了。
天快亮了,远处传来一声渺远的鸡啼,小村有重归于寂静,夜里的低语声都消失了,只能听见低微、断续的哭声。整个小村都在哭泣。天亮了,杜甫又要踏上前进的路。只有老翁为他送别。
石壕吏扩写 (二)
我,是杜甫。此时,我正准备前往洛阳,去寻找皇帝实现自己的抱负。
途经一座小村,田地荒草丛生,只有一亩被细细耙过一蹧,村子中毫无生机,门扉都半掩着,如果还有门的话,唯一可以看出有人生活的痕迹,大概也就是那泥地上挣扎的痕迹了。远处一声鸡叫,也就是最后的生机了。
我慢步前往,只见一位老妇在溪旁浣洗一件破衣,“老人家”,我躬身行礼,“这附近可有什么寄宿的地方?”老太太慌忙起身:“甭提了,俺们这方圆几里就俺们一家了。”我听了又起身告辞。老太太慌忙挽留:“别,现在世道不太平,你不嫌弃,可以来俺家,反正,还有空炕。”说到这里老妇眼中竟有了眼泪,她赶忙抹去,带领我去她家。
一进家门,只看见两三只鸡,更无一人,“老人家,您一个人住?”老妇支支吾吾没有回答。这时,一个低沉的男声请问:“老婆子,谁来?”我寻声找去,一只眼睛正透过窗纸向外窥视,我快步打开门“失礼了”。只看见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,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跑,他娴熟地翻窗,向门而去,我慌忙道歉:“不必多疑,我并无恶意,望老人家见谅!”老头一听,立在原地,扶着墙,喘着气说:“无妨,无妨,只是被你吓着了。”又对老妇苦笑“你也不提前说一声。”
到了晚饭时间,经过交谈,渐渐熟络了,老妇人端着菜上桌,我从行囊中取出几文衬钱:“感谢,先生收留,略表心意。”老头说:“都是颠沛流离之人,俺家也没什么招待的,你还是自个收着吧。”我留意到,老人家分了四个碗,留一碟放在桌旁。旁人家事,不可多问,我于是便独自回房。
夜深人静,一声轻微的啼哭传入耳边。
突然,剧烈的敲门声响起“开门,开门。”我从门缝中,趁着月光,看见老头三步并两步,一跳,两手一撑,健步如飞踩在叶子上,弄出沙沙的声音。喊话声没了,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后院传来,又折返归来,老妇早已在门旁恭候多时了,官吏暴躁地问:“你家人跑了,等会儿要你们一家的命。”妇人哭诉道:“俺家的三个娃儿,都去当兵了,先前一个娃娃写信来说,另外两个都死了。”她强忍着悲痛继续说,“俺家实在没人了,就我一个孙儿,和孙儿他母亲。他母亲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。”官吏一甩手,嗓门提高了:“不管怎样,你今天一定要将你家壮丁交出来!”妇人焦急地手都不知道安放在何处,“这,这,我家真没人。要不,要不,俺去帮你们烧饭,中不中?”官吏也说:“行了,行了,我也不是不通人情,就先拿你交差吧。”
夜静得可怕,我想着那圣人之路,横想竖想,却怎么没想到治国之方,此国怎么救?婴儿恐惧地连啼哭也不敢,可我却隐约觉得,有人在哭,是谁?我不知道。
黎明第一束光,散在原野。一声响亮、清澈的啼哭划破长空,救救孩子吧。太阳已升起多时,我却仍感到昏暗,久久未听到一声鸡鸣。
我与老翁独自分别,去追寻那“圣人之路”。
从来如此,便对么?